10月26日,嘉善县第三中学,第五届西塘杯传统射箭邀请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,这是每年中国西塘汉服文化周的“标配”活动。

周天宸带着自己的“江东卫”已经在西塘“陪跑”五年。“今年,我们队3位队友全部挺进32强,队友王康获得战弓组第五名;定向赛和表演赛我们进了前八,去年表演赛我们还拿了冠军呢。”

因为汉服,他们结缘射礼;因为汉服,他们结缘西塘。

为学射箭每天倒三班公交

10月25日,记者见到周天宸的时候,他忙得一头汗。“我已经连续参加了四届传统射箭邀请赛,今年是第五届。”行色匆匆的周天宸刚从安徽芜湖坐高铁赶到西塘。“明天一早7点彩排,今年我们来了6个人,器材、服饰、配饰都要再仔细检查下,一会儿在酒店的空地上再走一走,练一练。”

周天宸和汉服的缘分要从他高中说起。“我有个比我年长十几岁的厨师朋友,他是扬州人,扬州是较早有汉服社的城市。虽然他整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,却对汉服很有研究。在他的影响下,我迷上了汉服,也更加迫切想了解汉服背后的各种文化。”

2014年,周天宸进入大学,创建了汉服同袍社团。当时很多社团的成员学古琴、传统武术、长笛,也有学女红的,因为从小对投射类武器比较感兴趣,我就想索性学习射箭吧。”

“最初什么都不懂,甚至不知道射箭要戴扳指,徒手拉弦一天,大拇指通红地回去。我的第一个扳指是类似于宫廷剧中王爷们常戴的文扳指,根本不能用来射箭。”交了几笔“学费”后,周天宸的学习之路渐渐上了正轨。

“其实学射箭这条路真的很辛酸,2015年江西南昌开了第一家传统箭馆,只要一有空我就倒三班车,穿越大半个城市去学习。当时还在读大二,为了节省时间,每天上课都把弓箭带着,下课了就直奔公交站。” 周天宸现在想起来还是非常感慨,“每次人家都要闭馆了我还不愿离开,逮着技术比我好的人就不停地向他们讨教。箭馆的负责人看我实在太刻苦,免费送我了一张年卡,当时还是个穷学生的我非常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。”

比起倒公车,更苦的是没有专业的训练场地。“我和队友们找到一块废弃的草坪,那段时间天气很热,大家都是短袖短裤在草地里穿梭。没想到一场大雨后,草地上长出了一种边缘很锋利的小草,一碰到皮肤就留下又红又肿的印子,那段时间大家的腿上都伤痕累累。”看着队伍里的女生强忍着不啃声,几个男队友拿起镰刀开始割草。

2015年9月,听说西塘汉服文化周要举办传统射箭邀请赛,连个真正扳指都没有的周天宸,拉着自己的队友就奔向了西塘古镇。“初生牛犊不怕虎嘛,这是第一届传统射箭邀请赛,也是我第一次参加正式的射箭比赛,没想到和西塘的缘分就此结下。”

射礼是内核汉服是动力

经过前一天晚上的训练,26号上午七点不到队员们就来到主会场准备。英俊威武的标兵是本次朝代嘉年华的先锋精英,首仪仗则是参考了著名的《出警入跸图》,仿佛能上九天揽月。精彩的朝代方阵后便是周天宸所在的射手方阵,方阵的组成人员基本都是随后要参加射箭比赛的弓箭手。

和往年不同的是,今年周天宸并没有在彩排之前穿自己的球鞋,正式入场后才换上皂靴。“记得参加第一届汉服文化周的时候,我们只讲究美观,选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展示为主,结果几遍彩排下来,很多队友的脚上都磨出了水泡。你们别看只是绕着主会场走几次,加起来也有好几公里,还有开幕式结束后的巡游。这几年,皂靴的面料和款式经过改良穿着舒适度已经不逊于球鞋了。”

其实,每年来西塘参加比赛之前,周天宸所在的团队都会留足长达两个月的训练时间。“每天都是下班后直接到箭馆练习,晚上9点回家。正式报名后,我会了解详细赛制,然后根据每个队员的身高、腰围、体重准备合适的衣服,”

周天宸介绍,其实射礼和汉服的关系就是由表及里,射礼是内核,汉服是动力,两者缺一不可。“传统射箭一般惯用右手,通常右手拉弦,左手持弓。射箭讲究‘左袒’,脱下左边的袖子,便于射箭时活动。汉服对人的要求,例如中正平和(汉服的中缝),应对自然(剪裁手法),和传统射箭是相同的。以汉服、射礼为代表的礼乐衣冠,就是一代代射士所捍卫的华夏文化之精华。”

“我认为,射箭在古代是君子六艺之一,是一个人身体素质、反应能力、学习能力的直观体现;射礼中无论胜者败者,乃至一箭一步,都必须按照周礼的流程来;射礼的射程有70–90米,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反曲弓的70米射程相差不远,这种距离没有相当的师承和长时间的练习根本做不到。”

汉服文化已走入寻常百姓生活

不要看周天宸谈起射箭来头头是道,队员们一个个也是英姿飒爽,放下弓箭他们都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。“我们的队伍中有学生、商人、皮具厂老板、普通上班族、程序员、货车司机、飞行员、国家电网工程师……还有城管员。我是箭馆里的常客,练习过程中看到特别好的苗子我就会上去直接问,有没有兴趣一起打比赛。”

参加第二届西塘杯传统射箭邀请赛的队员中有一位飞行员。“他很忙,但是真的喜欢射箭,不能和我们一起训练,他就在单位里的空地上练习,在微信里和我们交流。参加了那次比赛后,他利用自己的专业为我们设计了一个抛接球的训练来提高基本功”。队员里还有一名货车司机,平时长时间开卡车不可能总带着弓箭,他就准备一把粗皮筋的弹弓练手劲。“这位队友的手特别稳,但是因为久坐不动,他腿上功夫不够。每次一到高速公路的服务区,他就会扎扎马步,锻炼下肢的力量。”

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从事喜欢的事业,这就是我坚持要把这个事情(射箭)做下去的原因。每年西塘汉服节,我们和竞争对手下了比赛场,可以一起喝酒吹牛,快意潇洒。”

随着对汉服以及汉服文化进一步了解,周天宸和他的队友们已经从汉服文化爱好者“进化”到汉服文化生活者,正在慢慢努力成为汉服文化复兴者。

西塘旅游休闲度假区管委会副主任陆丰告诉钱报记者:“西塘有汉服文化展示、继承和发扬广大的土壤,有中国传统建筑群,有自然风光,有历史文化积淀。这些条件有利于汉服同袍们进行文化礼仪的交流、传授与教育等活动。西塘举办汉服文化周,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提高西塘古镇作为景区的品牌影响力,而是要通过西塘汉服文化周的举办,助推海内外华人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回归,唤回文化灵魂和价值认同。”

人物名片:

周天宸,25岁,江东记汉服配饰店设计师,“皖南江东卫”(社团)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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